陈亦权
老杨其实也不老。新年才37岁，只因为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一副拖拉样才得此称呼。
——刚认识老杨的时候是在5年以前，那时候他在弟弟开的小饭店里烧菜，因为生意不错，我经常在下班后到店里去帮忙，老杨的菜在色香味各方面都是一流的，只是动作很慢，他不管身后的操作台上堆着多少菜，也不管老板（我弟弟）有没有进来催，都是一个样子——慢慢来！
——弟弟的店是从人家手上转过来的，起初生意比较冷清，后来有人介绍了老杨过来上班，老杨掌勺后，生意竟然慢慢地好起来了，回头的客人特别多，都说老杨的菜好，可是随之问题出来了，生意好了但老杨的手脚跟不上，经常有客人还没有等到最后一两道上来就买单离开了。为此，弟弟不知道皱过几次眉。
——我去弟弟店里帮忙的次数多了，与老杨也渐渐熟悉起来，老杨在烧完菜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急着先搞卫生，而是坐到厨房的后门先抽根烟再说，每是这个时候，我便喜欢找老杨唠嗑几句，我说：“老杨，找对象了吗？”老杨和声细语地说“还早嘞！”，也不知道老杨口中的这个“早”是说自己年纪还小还是找对象难找。我说：“老杨，想过自己开店了吗？不想做老板的员工可不是好员工啊！”老杨还是慢条斯理地笑着说：“慢慢来，穷人办事业可不是一步就能登天的！”
——后来，弟弟另外招了几名工人，我去的次数就少了，再后来，弟弟把老杨给辞退了，弟弟说同样的工资开出去，别人只要一个人就够了，但是老杨却需要再添一两个助手，这是没有必要的开销。奇怪的是，后来弟弟的店里生意却渐渐地淡下去了，弟弟说有些老客户总觉得上菜的速度是快起来了，但细细品去又总好像少了一点什么味。
——后来的几年中，我先后在街上遇见过几次老杨，老杨说从弟弟的店里出来后已经换过了好几个地方上班了，都是别人嫌他的动作太慢，我说老杨你就不能手脚放快一点吗？老杨苦笑着说没有办法了，天生就这样，快不起来了。
——最后一次见到老杨是在几个月前，那次有同事遇好事，请我们几个朋友上小馆子去吃一顿。那小饭店是新开不久的，同事说这店的菜烧得不错，无论荤素都烧得很精致，要厨师也出来喝两杯，服务员在门口一叫，却是老杨走了出来。老杨一见我就笑了，然后依旧用他那特有的慢腔调和我打招呼。聊开后，老杨说这些年来省吃俭用存了些钱，现在是自己给自己打工，没有人管了，才得以把自己的慢工夫好好地发挥出来。我说看刚才的上菜速度并不怎么慢啊！老杨说：“那是因为我在手下安排了一个副灶，专门帮我做些焯水、过油等一些下手活，而我自己就是负责最关键的调味环节，只不过多付了一个人的工资而已，其实菜的质量能够保证了，生意自然就好，也就不相差一个人的工资了！”正说着呢，门口进来一班人来吃饭，他们边点菜边相互间说：“明天要早一点过来，否则又没有位置坐，要多等几个小时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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